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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二章 血濺梓宮,被罰扶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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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皇宮出來,已經戌時,百裏長歌在永樂坊與葉痕告別直接回了武定侯府。

葉痕抱著昏昏欲睡的嘟嘟撥轉馬頭回到晉王府。

還沒進門,門房處的小宦官就黑著臉跑出來,“王爺不好了,火狐被小郡主一路追著跑進了沈香榭,直到現在都還沒有出來,奴才進去找了一圈,那一人一狐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不見半分蹤影。”

葉痕聞言默了片刻淡淡應了個“嗯”。

小宦官錯愕地睜大眼睛,火狐可是小世子的心頭肉,若是出了半分狀況,小世子還不得哭塌整個王府?

“你去將青姨喚出來。”葉痕寵溺地看了一眼懷中已經睡著了的嘟嘟。

小宦官轉身走了進去,不多時帶著青姨走出來。

“王爺,快把小世子給奴婢吧!”青姨一見嘟嘟那樣,趕緊伸手從葉痕手裏接過,猶疑片刻,終是開口說道:“王爺,染衣小郡主來過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葉痕點點頭,“你先抱著嘟嘟回房歇息吧,我去找她。”

青姨再不多話,抱著嘟嘟回了院子。

繞過照壁,出了東跨院,踩著九曲回廊來到沈香榭,葉痕在假山前駐足,望了天空的星星一眼,好笑地對假山之後的空處問道:“在裏面跑了這半天,郡主可是又累又餓又困?”

“皇叔,我錯了,你快放我出去!”由三座假山布成的陣法裏,傳出葉染衣氣喘籲籲的聲音,“這到底是什麽陣法?裏面不僅暗無天日,周圍全是連綿不斷的山巒和高峰,無論我如何跑都出不來!”

葉痕不答反問,“郡主可查到想查的東西了?”

“我聽不懂皇叔你在說什麽。”葉染衣喘著氣道。

“聽不懂麽?”葉痕揚眉,“那就等你領悟出這句話的答案再叫我。”說罷足尖輕點,躍上假山頂,避開陣法那幾個關鍵點往房間方向而去。

葉染衣見他真的沒有要將她放出來的意思,頓時急得直冒汗,“皇叔你別走,我不過就是喜歡你這只小狐貍想用它的皮毛來做個鬥篷而已。”

“火狐就在裏面,你什麽時候追到它剝了它的皮什麽時候再出聲,到那時我一定將你放出來。”葉痕抱著手倚在門邊。

“別!”葉染衣大驚,她絲毫不懷疑十五皇叔這句話的真實性,趕緊憋屈道:“皇叔,你這是欺負我一個女孩子,欺負晚輩!”

“何來欺負?”葉痕輕笑一聲,“你想要借跟著長歌之名來晉王府,我讓人光明正大把你送來了,你想要火狐的皮毛做鬥篷,我府中的下人也沒有阻攔你去追,如今你不慎落入了我很久以前就設好的陣法裏,怎麽反而成了本王欺負你了?”

“你!”葉染衣咬了咬牙,終是洩氣央求道:“皇叔,你就放我出去吧,我今夜沒有進宮去給皇爺爺請安,萬一他問起來怎麽辦?”

“放了你可以。”葉痕無所謂地說道:“那你告訴我,你來晉王府查什麽東西?”

“我能查什麽呀?”葉染衣咕噥,“再說了,你府裏又不是有什麽見不得人的秘密,難道還不準別人進來看一看了?”

“自然是有秘密的。”葉痕眼皮都懶得掀,“要不然我設個陣法做什麽?”

葉染衣眼珠子一轉,“皇叔你的秘密不就是那位被外界傳得神乎不已的晉王妃,小嘟嘟的親生娘親麽?”

“你倒是清楚得很。”葉痕淡淡一笑。

“這不就得了!”葉染衣翻了個白眼,“你們那種破事兒我才懶得去管,要不是為了幫我哥哥追女人,我至於倫落到這種暗無天日的陣法裏待著嗎?”

“你這樣說,我更不能放你出來了。”葉痕輕輕打了個哈欠。

“為什麽呀?”葉染衣一急,“我又不是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,皇叔你這樣將我困在陣法裏便是濫用私刑!”

葉痕懶得廢話,直接進了屋。

葉染衣再沒聽到他的聲音,在裏面急得團團轉,腹中早已饑餓難耐,伸手揉了揉肚子,最終才像是下定決心一樣對著外面大喊道:“皇叔,我承認,我是來替哥哥監視你和百裏長歌有沒有做出什麽不合規矩的事的。”

“閑鷗!”葉痕朝外面輕喚一聲,片刻的功夫,一條黑影以最快的速度飄落在房門前,“殿下有何吩咐?”

“把外面的陣法撤了,放小郡主回東宮。”葉痕自己拿著銀針挑了挑燈芯,語氣平淡。

“是!”名喚“閑鷗”的隱衛用僵硬的聲線回了話以後又喚了兩個人,三人一起飛身上假山,合力撤開陣法。

在裏面跑得滿頭大汗的葉染衣終於得到解放,她怒氣沖沖地走到葉痕房門前,正準備一腳踹開,裏面突然傳來聲音,“我的門上可是有精妙陣法的,你若是不怕再被困,盡管踹開闖進來。”

動作一頓,葉染衣不甘地收回腳。

剛才那個古怪的陣法就已經困了她一下午,倘若再被困,她估計會在陣法裏面活活餓死。

冷哼一聲,葉染衣勉強支撐著虛弱的身子走出了晉王府。

“王爺,小郡主只怕不光是為了火狐而來。”已經將嘟嘟安頓在床榻上的青姨輕聲走進沈香榭,在葉痕的門外低低說了一聲。

“我知道。”葉痕衣袖一揮,將房門打開,“青姨你進來吧!”

青姨拾階而上,緩緩走了進去。

葉痕單手撐額坐在桌

葉痕單手撐額坐在桌案前,桌子上擺放著好幾張圖紙,從輪廓看來隱約是女子的衣服,青姨心中雖然疑惑,但主子的事她自然不能隨便過問,趕緊收回視線站到一旁。

“品仙閣水娘子那裏可有比冰蠶錦更好的錦緞?”葉痕目光定在圖紙上,似乎在斟酌什麽。

青姨想了想,應道:“錦緞倒是有,且不知王爺用來做什麽樣的衣服?恕奴婢多嘴,並不是所有的款式用最好的錦緞做出來都會好看的。”

“這個我知道。”葉痕道:“我要做新娘嫁衣的那種錦緞。”

青姨驚訝地張大嘴巴,“王……王爺要那種錦緞做什麽?”

“我要親自為長歌縫制一件嫁衣。”葉痕回答得雲淡風輕,青姨卻是險些連下巴都驚落下來,她有些不敢置信,“王爺竟然會女紅刺繡?”

“略懂一二。”葉痕擡眼,“你若是想不起來,明天一早便去品仙閣幫我問一問水娘子可有那種錦緞,最好能獨一無二。”

“前些日子奴婢聽聞妹妹得了一匹‘滿天紅’,這種錦緞也算罕見之物,明日一早奴婢便去品仙閣取樣板來給王爺看,若是您覺得滿意,那就用這種。”

“也好。”葉痕點點頭再不說話。

青姨見他一直在研究圖紙,不忍心打擾,轉身走了出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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百裏長歌回來的時候經過獨芳居外,看到裏面燈火通明,她走了進去。

百裏敬坐在床榻前,時不時伸出手指去探紅月的氣息,始終皺著眉。

百裏長歌瞄了一眼桌上的青瓷碗,放輕腳步敲了敲原本就打開的門。

百裏敬回過頭,見到來的人是百裏長歌,他雙眸裏瞬間閃出亮光,“長歌你快來看一下紅月如今怎麽樣了?”

“你一直守在這兒?”百裏長歌站在門邊,略微驚訝地看著百裏敬。

“我怕她隨時會沒了這最後一口氣。”百裏敬的臉上顯出幾分無奈,看向紅月的眼神裏真真切切露出心疼與不舍。

百裏長歌不再說話,緩緩走過來坐在床榻前,輕輕拉出紅月沒受傷的那只手腕替她把脈,良久,將紅月的手塞進被子,百裏長歌松了口氣,“幸好,已經保住了生命。”

“那她何時會醒來?”百裏敬乍一聽到這個消息,凝重的眉眼終於舒展開。

“這個倒是有些難說。”百裏長歌為難地搖搖頭,“畢竟紅月當時的確一心想要尋死,傷口很深,幾乎是不留餘地。”

百裏敬耷拉下眼皮,須臾,他似是突然想到了什麽,“我記得府裏有禦賜的野山參,不知這種東西對她可有用?”

“沒用。”百裏長歌否決,“野山參乃大補之物,紅月如今非常虛弱,需要照著我的方子去抓那幾位性溫和的中藥來慢慢調養,倘若貿貿然直接給她服用野山參,不僅沒用,還會害了她。”

看到百裏敬的猶疑,她又道:“你說的那些珍貴藥材,我從百草谷帶回來不少,靈芝雪蓮都有,關鍵是這些東西對如今的紅月來說都沒用,只會成為她的催命符。”

“那如果她一直不醒,是不是就有可能永遠這樣躺下去?”百裏敬一臉擔憂。

“你也不必太過擔心。”百裏長歌低聲勸慰,“紅月自幼習武,體質較尋常女子要好些,既然已經抱住了性命,相信用不了多久她就能醒來。”

“那就好。”百裏敬再度松了一口氣,隨即垂眼低聲道:“長歌,謝謝你。”

“謝我什麽?”百裏長歌一楞。

“倘若沒有你今日的那一番言論,我可能這一輩子都不知道如何去呵護疼寵一個女人。”百裏敬說道:“原本我是為這件事感到非常憤怒的,但後來聽了你一席話,我覺得自從如鳳走後,甚至是如鳳還活著的時候,我都活得沒有意義,而你能放下我之前對你的種種不顧一切救紅月,我很感激。”

“我是醫者,救死扶傷是我的義務。”百裏長歌收斂了所有的情緒,“但這並不代表我放下了我們之間的種種,一碼歸一碼,你們欠我的,我一分也不會忘。”

“不管怎麽說,你救了紅月。”

百裏敬的語調前所未有的安靜,這讓百裏長歌非常不適應,她站起身,懶懶瞥他一眼,“夜深了,我先回房歇息了。”

百裏敬點點頭。

百裏長歌迅速出了獨芳居前往扶風閣。

秋憐早已經為她準備好了熱水,百裏長歌直接走到屏風後褪去衣物將自己泡在溫水裏。

“大小姐,您回來以後可有去獨芳居看過紅月?”秋憐在背後問道。

“去了。”百裏長歌隨意答,“性命暫時是保住了,但何時能醒來就不一定了。”

“保住性命便好。”秋憐懸在嗓子眼的心頓時放了下去。

“秋憐,我有個問題,糾結了很久。”百裏長歌轉了個身,透過浴桶上方那層薄薄的霧氣看著秋憐,“晉王殿下的生辰馬上就要到了,可我思來想去,就是找不到合適的禮物送給他,你覺得我應該送什麽好?”

“這個……奴婢也不太清楚。”秋憐有些為難,“畢竟晉王殿下不是別人,而是大小姐您心尖上的人,您的禮物自然要特別些。”

“這個我當然知道,可是葉痕似乎什麽都不缺。”百裏長歌煩躁地用手輕輕拍動水花,“既然他什麽都不缺,那我豈不是送什麽都入不了他的

入不了他的眼?”

“不應該這麽說。”秋憐道:“奴婢覺得只要是大小姐送的,晉王殿下肯定都會喜歡並且視若珍寶。”

“是麽?”百裏長歌似信非信,“我要是送得太過普通了,憑他那張毒嘴,估計能毒死我。”

秋憐有些好笑,“大小姐想這麽多做什麽?您也說了,王爺他什麽都不缺,如果是別人,就算把天上的月亮摘下來他也不見得會有多高興,但大小姐您就不同,您是他心尖上的人,無論是送什麽,他都不可能會嫌棄。”

“說得也對。”百裏長歌讚同地點點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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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後的兩天,都如同前兩日一樣按照大梁典制三哭臨,四日過,終於到了小出殯的日子。

所謂小出殯,是指皇後的棺木(既梓宮)從宮殿移到朝陽門外的殯宮。

梁帝為了表示對皇後的厚愛,特地命人去請了法度寺的幾位高僧和一眾僧人前來誦經超度亡靈。

百裏長歌隨著百裏敬他們來到鳳儀宮的時候,法度寺的僧人們整齊地站在外面,人人身上都散發出一種超脫的氣息。

她暗自咂嘴,想著不愧是大梁名寺出來的和尚,連氣度都和別的地方和尚不一樣,她歪著腦袋看了半天,並沒有見到拈花,停下腳步,百裏長歌單手豎於胸前,沖其中一位僧人微笑道:“敢問小師傅,道靈大師今日沒有來嗎?”

“道靈大師雲游四方,近兩年很少在寺裏。”那僧人如實答。

百裏長歌有些小失望。

前幾天拈花在帝京的時候都是住在安國公府,難不成他一見到國公夫人,舊情覆發但又覺得心中有罪惡感,所以黯然離開了?

正這麽想著,葉痕從後面過來,笑著問她,“你怎麽在這兒調戲僧人?”

百裏長歌臉一黑。

“馬上要起靈了,我們進去吊唁吧!”不等她開口,葉痕拉過她的手直接走進靈堂。

皇太孫是儲君,梁帝吊唁以後自然首先輪到他。

他今日氣色較之往日有所恢覆,手裏捏著三炷香在香爐前虔誠地跪拜,把香插進香爐以後接過宮人遞來的紙錢點燃送進火盆,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,卻在起身那瞬間突然猛地咳嗽起來,不待宮人反應,他一口血霧噴出,直接沾染到靈位後的大紅棺木。

眾人臉色一變。

梁帝瞳眸驟縮。

百裏長歌與葉痕對視一眼,想著這個人今日又想玩什麽把戲?

梁帝不發話,皇子公主後妃文武大臣們誰也不敢出聲,但這種事終歸是對皇後亡靈的大不敬。

身為禮部尚書的肖啟在接收到懷王葉禎的眼色後第一個站出來,“皇上,小出殯之日,皇太孫血濺梓宮,實乃大不敬之罪,理應受罰,否則皇後娘娘的亡靈會因此晦氣而受阻停滯不前。”

禮部屬懷王管轄,而懷王最近頗受推崇,風向極好,除卻原本的懷王黨外,另外的一部分大臣在聽聞禮部尚書之言後紛紛出列附議,都表示皇太孫此舉觸犯了亡靈,理應受罰。

梁帝站著不動,直到群臣聲音漸漸小下去才轉眸看著一動不動站在靈位前的葉天鈺,“天鈺以為此事當如何處理?”

“此事全怪孫兒沒有調理好身子,皇叔以及眾位大臣說得對,孫兒當受罰。”葉天鈺面無表情。

“寧王以為呢?”梁帝再問。

寧王聽到自己被點名,頓時身子一抖,求救似的看向寧王妃。

寧王妃不著痕跡地點了點頭。

寧王出列戰戰兢兢道:“回父皇,此事的確是皇太孫的錯,他……理應受罰。”

“好一句‘理應受罰’!”梁帝揚眉,眸光轉向葉痕,“景潤,你不妨說說,朕應該如何懲罰天鈺?”

葉痕出列,面色淡然答:“母後在世時,一向疼寵皇太孫,她九泉之下定是不會怪罪皇太孫的。”

他這一說,群臣面面相覷,晉王殿下這是要替皇太孫求情?

“但母後的不怪罪並不代表大梁的制度可以因此而變。”葉痕不溫不火補充了句,“正所謂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,更何況皇太孫犯的是沖撞母後亡靈的大罪,的確該罰。”

群臣再度面面相覷,不明白晉王殿下究竟要表達個什麽意思,剛才不是說了不能罰,怎麽此刻又說不得不罰?

葉痕不看眾人臉色繼續道:“罰得重了,母後九泉之下不忍,更何況皇太孫這身子骨也承受不起,罰得輕了,不足以服眾,若要兩者兼顧,那麽兒臣認為可以罰皇太孫親自扶靈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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親愛的們,這一章是衣衣熬夜到兩點趕出來的,當你們看到的時候,我已經在回家的路上了,28小時的車程,原本說好時間改在早上八點的,但是2號一天都在車上沒辦法碼字,3號的更新可能無法在早上八點發出來了,等我回家以後盡量趕出來,到時候妞兒們再來刷新哈,提前祝親們新年快樂,麽麽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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